紫罗兰的梦(独角兽)
独角兽觉得哥哥是个很好很好的人。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从小就是这么觉得的。
因为啊,那个年纪的小鬼大多都是嫌弃妹妹的,只有她总是愣头愣脑地牵着哥哥的衣领,从巷头到巷尾,从雨过天青,走到落红残阳,从一一风荷举,走到点点寸霜芒。轻盈的紫罗兰裹挟着噀人的熏风,在暖醉的初阳下恣意怒放。
她们会捡着四散的垃圾,只为盛夏的一嘴清凉。
她们会追着何处的芬芳,只为晚春的一瓢愁水。
她会一边小口小口地舔吸着嘴中的清凉,一边羡慕着哥哥不修边幅的豪迈,闷闷不平地抱怨着哥哥吃得怎么怎么的快,直到自己手中的棒冰被哥哥咬去大半。
“这样咱就一样快了。”
哥哥不容置疑地下了结论,妹妹只是看着手中不成形状的冰棍呜呜地哭了。
这样的故事是常有的,结局大概都是哥哥捂着被妈妈打得通红的屁股,向她保证着下次的棒冰会多分给她一点的诸如此类的诺言,不过这样的承诺从来没有兑现过就是了。
只是独角兽会傻傻地相信着。
她会羡慕哥哥的坚强,虽然被妈妈打得淤青点点,只是红着眼,不像自己,总是呜呜地哭着。
所以当她被孩子们围住的时候,她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,呜呜地哭了。
杂乱的喧嚣像是隔着个薄墙似的,浅浅地于耳畔边拂过,遥远而又缺乏着真实感,有点像是隔案看花,有点像掩耳闻雨。
“她是捡来的!”领头的孩子信誓旦旦,“她的头发是紫色的。”
当语言的暴戾为孩子们手中的利器,他们只是倾喜于施暴的权柄。或许他们也曾倾慕过飘逸的紫芒,然而排异性却深埋在人性的某一角。所有的倾心成了嫉妒的帮凶。他们不知道这是欺凌,以后也不会知道,一直到他们长大成人,也不会知道。
独角兽只是尽力地在自己的世界里找寻着独属于自己的那一块衣角,有点脏,有点旧,却是熟识的汗味。眼角很湿很湿,所以模糊得什么也看不清,只能随着心到处乱跑。脚下的碎石实在是可恨极了,卷携着无穷的恶意,恶狠狠地将她扯到了地上。
摔倒在地上的独角兽,呜呜地哭了。
应该是哭累了吧,远远地,听见了哥哥的声音。顾不上膝盖的刺痛,只是挣扎着爬了起来。
迎着光,朦胧的尽头,是打满补丁的衣角。
哥哥好像在讲着什么故事,独角兽使劲地拭干眼角的晶莹,想要看清那块衣角。
“我可是从XXX星出生的,然后被妈妈捡回来了。我可是那里的王子,过来体验生活的!”
止不住的泪拼命得往外渗,越想看清心中的形状,越是为视线的模糊所宥。只是闷头地挤开了簇拥着哥哥的人群,委屈地牵住了哥哥的衣角。
“我妹妹也是那里出生的呢,她可是那里的公主,只有公主才有这么漂亮的头发。”
说来奇怪,挹之不竭的眼泉无声地断了流,只是切切诺诺地低着脑袋,竖着耳朵,听着那些从未经历过的事迹。
“我们那时候啊,天天吃大鱼大肉,还有好多好多的花。”
“还有会变颜色的喷泉。”
“天空是透亮透亮的。”
............
不知道什么时候,迷迷糊糊地睡着了,醒来的时候,只是趴在哥哥有点硬的后背上。
斜阳迟暮,拉扯着哥哥长长的影子。突然想起了妈妈以前讲过的一个故事,大概就是把夕阳装在瓶子里,来做晚上的明灯。伸手试图将夕阳攥在手心,却像空气一样从指尖滑脱。懵懂中好像明白了故事的含义,大概就是把好的事物装在心里,点亮失明的路吧。只是这样好的东西,想要装在小小的心里,应该也不是什么易事吧。
“哥哥?”
“嗯?”
“我是不是捡来的啊?”
“当然不是啊,那些都是骗你的。”
“那我不是公主了吗?”原来自己没有那么那么好的身世啊,莫名地有些低落。眼角一红,险些又哭了出来。
“你是公主啊。你有没有看过紫罗兰花,就是紫得发亮的花,和你的头发一样,都是闪闪的紫色。你是紫罗兰的公主,才配得那样的紫色。”
“那我是不是有匹独角兽啊?”独角兽看着商摊上的独角兽玩偶,怔怔出神。
“想要?”哥哥有点无奈,“明天带你捡垃圾,慢慢咱有钱了就能买啦。”
独角兽听话地点了点头。
“那我以后是不是要和王子结婚啊?”
“对啊。他肯定又帅又性格温柔,还很有钱。”
独角兽悄悄地看了看哥哥的脸,不知怎么脸像是给夕阳染红了似的,于是把头埋在哥哥的背上,不作声了。
后来嘛,钱是一直都没有攒下的,都成了糕点冷饮之类的入了肚,独角兽玩偶倒是一直都放在展台上,独角兽总会隔三差五地拉着哥哥去看。
后来有一天啊,独角兽玩偶没有了,应该是被人买走了,于是呜呜地哭着,跑回家了。家里的桌上摆了个包装好的盒子,里面是独角兽晶莹剔透的梦。
独角兽一直都很珍惜这个小小的玩偶,一直到上学,一直到长大成人,都带在身边。
空瓶子未必没法装住昨日的残阳,好的东西也未必是留不住的,它们只是缺了个寄托的载体。就像这个独角兽玩偶,数十年载,里面依旧装满了数十年如一日的紫罗兰的梦呢。
对了,那个独角兽玩偶啊,哥哥给它起了个名字,叫做优酱,是独角兽的英文名演变来的,独角兽很喜欢。
不知不觉又是一年春天。
紫罗兰花开了,淡雅的紫色小花再次开满了心田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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